美国大西洋委员会：吉尔吉斯斯坦“革命”后政局走向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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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智库大西洋委员会组织其专家对近期吉尔吉斯斯坦政治形势，尤其是吉新任代总统、总理扎帕罗夫执政的相关情况进行了讨论和评估，并在该委员会网站公开发表。我们编译了这一成果，以飧读者。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文中的许多观点带有强烈的西方色彩，是我们不能接受的，编译该文的目的之一，就是在于向国内学界展示美国对吉乃至中亚政治进程与我们不同的认识与理解。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10月初，一场舞弊的议会选举引发了吉尔吉斯斯坦民众的抗议活动，随后推翻了腐败横行的政府。示威者释放了被囚禁的政客，要求重新选举，吉尔吉斯斯坦似乎在混乱中向着更透明的民主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但最近几周，这些希望变得渺茫，因为萨德尔·扎帕罗夫（Sadyr Japarov）巩固了权力，在自任代总统之前，他先接任了总理一职。目前还不清楚扎帕罗夫愿意在多大程度上打击腐败，也不清楚明年1月的选举是否会带来近期抗议活动所追求的自由和公平的政治竞争。
大西洋理事会组织专家对吉政治局势及其对地区和国际社会的影响作出回应。
扎帕罗夫的计划是吉稳定的凶兆
匹兹堡大学治理与市场中心主任、副教授詹妮弗·穆尔塔扎什维利（Jennifer Murtazashvili）的观点如下：
吉新总统扎帕罗夫是在最不寻常的情况下上台的。吉面临着这种异常的不稳定，因为政治领导人有鼓励腐败的体制性激励。宪法规定的任期只有六年，时间短意味着总统们一上台就准备离开。
多年来，政府官员的掠夺行为和腐败已经使国家破产，并导致许多领域的服务崩溃。现在，扎帕罗夫成为了这个腐败的、萎缩的、失去公众信任的国家机器的领导人。
他的第一步不是致力于改革，而是专注于凝聚自己的力量。他说将在12月迅速举行新议会选举（在中央选举委员会宣布10月选举结果无效后）。他签署了一项法案，将这些选举推迟到3月。他表示，自己将在12月初从代总统职位上退下来，以便参加明年1月举行的新一届总统选举，以此绕开宪法关于临时总统不能参与正式总统竞选的限制。他说，他仍将推动宪法改革，将国家从议会制转变为更强大的总统制。
拖延和宪法修改是国家稳定的不祥之兆。扎帕罗夫正试图从一个非常薄弱的位置上凝聚他的力量。虽然他似乎受到了一部分群体的欢迎，特别是在首都以外地区的工人和农村选民。但吉正面临着一场非同寻常的危机：新冠病例急剧上升，医疗系统难以为继，经济崩溃，政府出现了巨大的预算缺口。
扎帕罗夫上台时，公民对他的期望相当高，但他可用于兑现诸多承诺的资源却很少。这使得他很容易受到有组织犯罪集团和外国势力的影响，他们拥有国家所缺乏的财政资源。关于扎帕罗夫与这些集团的关系以及他们是否帮助他上台的传言甚嚣尘上。他出人意料地对一些据称与犯罪集团有联系的人进行了财政大赦（financial amnesty），比如前海关副关长拉伊姆别克·马特拉莫夫（Raimbek Matraimov），据称他在这次大赦中向国家财政归还了数百万美元。政府还向外国捐助者和俄罗斯张开双臂，承诺今后将成为可靠的合作伙伴。俄罗斯等国家在吉曾投入大量资金，但却没有什么收获。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耐心是否已经耗尽。扎帕罗夫面临着非同寻常的压力，要求他迅速履行诺言，但他却没有多少相应的资源——至少是合法的资源。
西方必须支持吉尔吉斯斯坦自由媒体
大西洋理事会欧亚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诺亚·塔克（Noah Tucker）的观点如下：
吉正站在一个危险的十字路口上，议会和行政部门的领导权现在被一个非民选的领导人牢牢掌握。扎帕罗夫自称"为人民说话"，但他传递出的信息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适应代议制民主的“思维方式”。到目前为止，扎帕罗传递出的信号是要进行宪法改革，这将从根本上削弱议会。尽管议会存在种种缺陷，但它一直是一个非暴力政治竞争的舞台。如果扎帕罗夫成功地强行通过自己的设想，完成这一政治转变，走向制度化的强人统治体系，那么扎帕罗夫这一建立在单一地区狭小支持者圈子上的设想就有可能突然出现分裂。最好的情况大概是会产生更频繁的政府崩溃和 "革命"，最坏的情况则有可能使国家陷入像20世纪90年代塔吉克斯坦和格鲁吉亚那样的内战。
虽然与俄罗斯相比，美国和欧盟可能没有那么大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来影响这些结果，但他们可以在加强透明度和确保吉人民有发声平台方面发挥巨大作用。这样，自诩的民粹主义者就不能在没有民众意见的情况下声称为民众说话。支持对腐败的调查性报道是推进政治变革的关键，美国国会应确保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RFE/RL）和美国之音获得充足的资金，并确保其在国内和该地区不受政治影响。美国和国际外交官必须继续保护受到威胁的记者，使他们的批评性报道免受攻击。
美国情报界和财政部掌握了大量关于有组织犯罪及其影响吉政治进程的信息。美驻吉使馆已经采取了一个重要和罕见的措施，利用这些信息公开反对有组织犯罪对本月抗议活动的恐吓和干预。通过继续采取这一反对犯罪分子的立场，并尽可能多地分享有关他们活动的信息，外交界可以帮助提升透明度，而这是正急速演进的政治变迁所急需的。它可以赋予吉人民以权力，要求新版本的腐败战役，使其不至于再次沦为当权者惩罚政敌，同时掠夺国家财富的武器。
从一个失败的强人到另一个失败的强人
美国东北大学全球研究与国际关系项目教授巴克蒂贝克·贝希莫夫（ Baktybek Beshimov）的观点如下：
中国有句古话叫 "摸着石头过河"，而新上任的吉总理扎帕罗夫似乎想快速冲到河对岸。他提出了新的宪法草案，并有意参加即将举行的总统选举。他继续就未来政治体制的形式提出有争议的想法，并任命讨嫌的官员出任政府和国有企业的高层职务。
鉴于政府收入下降，扎帕罗夫宣布实行 "财政大赦"，敦促腐败官员把他们的生意从暗处拿出来，为国家预算做贡献，以换取免于起诉。这说起来容易，但在吉却不可能实施，据一项估计，影子经济占吉经济总量的近40%。因此，扎帕罗夫加剧了国内的冲突，对其政策的不满也愈演愈烈。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的一些支持者最终可能同他反目成仇。
俄罗斯已经暂停了大部分的财政援助项目，并将在一旁等待事情的发展，直到吉出现合法政府。克里姆林宫正确地预料到，扎帕罗夫或任何其他急需资金和支持的吉新领导人将被迫依靠莫斯科的保护。由于没有明确的新选举时间表，也没有关于吉宪法实质性修改的信息，这个新领导人可能是谁仍不清楚。尽管如此，欧盟和美国必须保持对吉合法制宪进程和民主力量的积极支持。西方的支持可以使吉不要出现从一个失败的强人到另一个失败的强人的情况。
吉尔吉斯斯坦在中亚权力真空中自嗨
大西洋理事会欧亚中心高级客座研究员艾里尔·柯亨（Ariel Cohen）的观点如下：
十多天来，吉尔吉斯斯坦的民众运动和精英阶层的权力转移使该国取得了一种表面上的政治进程与陷入完全混乱之间的平衡。
当尘埃落定时，热恩别科夫总统输给了扎帕罗夫。而就在几天前，扎帕罗夫还在监狱里服刑。有指控称，扎帕罗夫这条线上的一些人，就像他们的前任一样，涉及腐败或有组织犯罪。这并没有让帝国时代吉的前宗主国俄罗斯感到困扰。在一场让人联想到2014年迈丹运动的戏剧中，莫斯科未能强行实施和执行一项协议，该协议将使热恩别科夫至少在重新大选之前继续执政。普京一边扭搓着双手，一边表示，在今年冬天晚些时候举行的新议会选举前后，无论谁继续执政，克里姆林宫都会与之合作。
俄罗斯的注意力不在这一地区。俄罗斯警惕地盯着纳卡冲突中的死敌土耳其；在白俄罗斯，俄罗斯支持卢卡申科稳定政治局势。纳瓦尔尼事件也需处理。俄罗斯面对着日益敌对的欧盟和美国，这两方都在对克里姆林宫实施额外的制裁。吉尔吉斯斯坦是一个由于没有周密考虑而出现的意外。
美国和欧盟在吉政局变化中缺乏抓手，淡然地表示更希望政治稳定。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这两个地区重要大国则没有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牵涉其中，没有理由进行干预。
因此，目前出人意料的是，由于各方没下太多筹码，自身经济规模小，又没有尖锐的地缘政治争夺，吉精英们至今还能独自玩这场游戏。一旦扎帕罗夫的权力得到巩固，地区和全球的玩家将向他提出严峻的考验，这可能比他迄今为止似乎已经解开的内部权力方程式更加复杂。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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